隱匿樂多

一定是的
我想我將會後悔
這道理就像是
天書不該被書寫
愛情不該成為永遠
所謂的度假勝地，應該
只存在於陽光燦爛的週末午後
而不是日常生活的每一天

我想我將會後悔
因為沒有錢
因為沒時間花錢
我將習慣粗茶淡飯
我將學會縫補舊衣裳
我將失去逛街與旅遊的樂趣
我選擇一個位置，不動如山
然而各式各樣的人潮經過我
匪夷所思的故事不斷地發生
就在我親手排演的夢裡
我將學習一種全新的流動
就像落地窗外的河流
我將忽略一切鈔票所能到達的快樂
我甚至可能瓦解了資本主義？

我想我將會後悔
因為我沒學會做人處事的道理
因為我沒學會忍耐的美德
我想我應該繼續上班
我應該習慣老闆難看的嘴臉
我不應該遇見這麼多好人
我不應該接觸世上最善良的心靈
我將會忘記人世險惡
我將會被寵壞
我將會...說不定
在說過太多次感謝之後
我將變得忘恩負義？
我的感動的沸點將無限制地提高
我將變得麻木不仁？
或者因為遇見太多好人
終於將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好人？
我將失去自我？

噢，一定是這樣的
我將會後悔
當我日復一日
不是觀賞，而是生活
在這個靠近海洋與天空的小鎮
我將可能書寫天書
我將可能化愛情為永遠
當我餵了第一百隻貓咪
我將受到貓的報復
我將成為第一次走過陽台女兒牆的小貓
我將成為站立於舢板船上的夜鷺
世界將變成一種穩定的搖晃
我將成為水鳥的覓食
我將成為任何一個腹腔裡
正在分解的蛋白質
我將成為自由來去的水
我將會明瞭海洋的奧秘
與樹木交換傷口
召喚山嵐與霧
我將成為每一顆晨星
我將同時發亮且黯淡
活著與死去
解除四度空間
攤開每一條不存在的地平線
我將不再寫「我」這個字
並且學會忘記
在每一次醒來的時刻
忘記謎之所以為謎
忘記這一首正要寫完的詩
忘記後悔的解釋
忘記
忘記




PS.寫給有河之友們，旁及曾路過此地的鳥、貓咪、夕陽、淡水河、觀音？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