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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莊詩集土壁虎.jpg七竅生煙詩集.jpg






新寫實,新浪漫,新唯美
反對言志、言道、言理、言情
提倡"小說",反對"大說"
抵制語言的一統天下

上面這段話,印在2008年出版的詩集《新湘語》的封底,軍事誼文出版社(簡體)。短短的幾行字,快速又有效地將「新湘語」詩的精神羅列而出,就像一面漂亮的旗幟迎風招展。


「新湘語」這個名號出現於
2003年,是個網路寫詩的論壇,由老莊和七竅生煙等幾位湖南詩人開創,開始叫做「口語」,後來覺得這名字太寬泛,遂正名為:「新湘語」。其中有些詩人確實使用湖南方言寫作,據說以湘語讀詩的韻味特別道地。後來這樣的理念吸引了來自各地的詩友,範圍從大陸各省到港台兩地都有,這些朋友當然不用湘語寫詩,但精神是接近的,「新湘語」這個名號也因此擴展開來,由此開始了一場文學革命。

但我卻是一直到
2009年的詩人節,因為黑眼睛文化出版了一套四本「新湘語」詩集:《老莊詩集 土壁虎》、《七竅生煙詩集 華湘活魚村》、《衣詩集 尖叫坡》、《阿廖詩集 無人歌唱會》,我才與「新湘語」詩素面相見。

第一次讀到這樣的詩確實是非常吃驚的!怎麼會有這樣的詩呢?!每一首詩都像是低限藝術或低限音樂一樣,就算是海明威的冰山似乎也露出得比他們多一點,絕沒有多餘的裝飾,比應當有的少一點之後,還要再試著少一點,簡直是以減法的可能性來寫詩的一場實驗。


借用老莊的話:「朦朧詩就像一座圍城,詩人與學者在圍城中設置深奧的謎語,詩歌變成迷宮,往往是到達終點又回到起點,詩歌成了文字的遊戲。而圍城之外的詩歌之路才是開放的,真正的詩歌像野草一樣地生長著,雖然柔弱,卻很鮮活、頑強。」

事實上不是只有大陸詩歌出現圍城,台灣也是這樣,台灣的詩幾乎只剩一種,就是對各大文學獎得獎作品的模擬,類似的詩不斷地被複製,但就是那些以華麗修辭掩飾空洞的堆砌起來的文字的屍體,將我們與詩的距離拉開了。當然詩可以是華麗而抒情的,但是詩不能只剩這一種。所以我們需要"抵制語言的一統天下",在此借用老莊的一段<講點別的囉>
一大早,我到荷花池菜場/牛肉六塊錢一斤/我還價:"五塊錢一斤,要得唦?"/那漢子將刀往案板上一撂:/"講點別的囉!"

當詩人們都在講究錘鍊詩句的時候,新湘語詩卻自然地從生活中浮現,他們直接把親友的名字寫在詩裡,在一些平凡的小事中發現詩意,最可愛又最可貴的則是,一種在詩歌傳統中失落許久的"平民式的浪漫"。比方老莊有幾個系列的詩是在哀悼和歌頌一隻被吃掉的蘆花公雞、一座已遭文明消滅的鳥村、溫柔又麻利的按摩小姐
......等等。

七竅生煙有幾首書寫打蚊子的詩,卻意外地抒情而美好:
......第二巴掌/拍死牠/雙手合十的姿勢/就如早上/在佛面前/低頭/再低頭。他也寫了許多給親人的詩,不接手機的妹妹、老精怪的外婆,他還寫到街上的擦鞋女郎自己的鞋裂開一條縫......等等。

衣把生活轉化為詩的手法更是渾然天成,讓人感到似乎沒有什麼是不能寫詩的,看看這樣的詩,如果快速讀過,等於什麼也沒有:他把我塑造成/一株植物/擺在天台/十天十夜了/也不給飯吃/後來/是我自己成了仙/找了些露水/活到了昨天

台灣的阿廖也是如此,侯孝賢、亦宛然、胡德夫、黑面蔡,都曾是他寫詩致意的對象。事實上阿廖的第一本詩集《狗樂府》更接近新湘語的風格,成熟度也比較高。

這樣的閱讀經驗,對愛詩人來說應該是一次新鮮的刺激,我猜想對於學院派的詩人來說,甚至可能是一次不小的打擊。事實上要做到像鴻鴻說的:「讀新湘語詩,必須換個腦袋。把那些方法、那些起承轉合、那些文藝腔詩意,統統忘掉。」這是非常不容易的呀!

最後我還是要說,雖然這幾本詩集讓我驚艷,有些詩甚至就像是從我的心裡流出來那樣的,讓我感到親近與喜愛,但其中有一部分還是太淡了,甚至可說並未到達詩的標準。反對言志、言道、言理、言情,姿態做得太過決裂了,或許是我沒辦法轉換自己的腦袋吧?但我依然滿足於這樣的閱讀經驗,並且期待新湘語詩接下來的發展。

  ※本文刊登於破報復刊57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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