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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面上的名字是隱匿,也有人說是有河book的老板娘。我雖然沒學問、不學無術,但勉強也算是讀過不少新詩了,自認對詩的品味還不錯,完全能接受創新的寫法,對於市面上受歡迎的新詩抒情化,還有逃避現實傾向,都感到忍無可忍,常常為此而大翻白眼,可是!可是!我這隻詩的歪嘴雞,終於也有受打擊、得教訓的一天了(白眼翻到爆漿!)
這一天,我收到一本詩集《13》,作者是廖人。
我大致能理解廖人如此寫詩的用意,他捨棄情緒,描述表象,流連於色情網站、公廁、釣蝦場、太平間...血淋淋剖開我們習以為常的殺戮和虛偽,強灌政客以鱉睪壯陽酒、將學運分子塞進絞肉機、把廖人當作種豬來飼......而這些被挖掉眼珠剪去嘴喙塞入陽具拉去腸子剝皮肢解的每一位,都是廖人,都是我,都是加害者都是被害者。
這、這、這...我張口結舌了,腦漿(如果我有的話)一半沸騰一半凍結,只能引用唐捐序的最後一小段來當作結論:「...於彼一剎那,天地搖蕩,草木痙孿,當有善男子善女子八十三名(推估為全球讀者之總量)得無上之禪喜。才怪!」呃,總之,希望大家踴躍購買這本詩集,加入全球八十三名善男女之行列~~~威武!
一如預期的,其實算是舊識的廖人(不熟就是)來寫玻璃詩的時候,出現幾個玻璃詩史上的創舉。一,不想被拍照,好,這很OK,曾把鏡頭比喻成槍管的我,完全能理解這種心情。照片中廖人(朋友)的手提袋和台灣啤酒,就算是廖人的替身了(反正大家都是廖人)。
二,堅持只寫兩行!這點其實我也沒意見,只是挑選詩句的時候非常困難!後來終於我讓步了,讓廖人寫下他十分得意的兩行,出自色情網站。寫完後我詢問在場的男性,沒有一個人懂!(是說大家都很純潔的意思嗎?)後來廖人的朋友說出重點:大家看色情網站都只看圖片,沒人在看文字的啦!
接著我還很善涼地提醒他:每個人一生中可能只有一次寫玻璃詩的機會喔!(差點接著說啾咪),於是廖人終於願意把這兩行擦掉,然後又是一番熱烈的討論,最後,好像是我贏得了勝訴,正義戰勝邪惡!(這什麼)
廖人揚帆,廖人沉船,廖人登山,廖人長眠於觀音山上。廖人的眼睛長在廖人的玻璃窗。
廖人和河貓寶貝。
廖人和左臉爆漿匆匆趕赴有河用餐的河貓樣子。
貓咪吃廖人的眼睛:小缺、苔苔、小星、漾漾、豆比、甜粿。還有新來的小黑貓:麵麵、團團。
最後勝出的兩句應該算是頗具代表性吧?我想像這兩句詩在落地窗上,每個來到有河的人們讀到它,應該都有許多想法,像這樣,它就是從原詩獨立出來的另外一首詩了。
捫心自問,不要逃避:誰的眼睛還在自己的臉上呢?而你又吃了多少人的眼睛?你家人的眼睛還在嗎?你的寵物的眼睛是不是長在你的臉上?你的房東的眼睛又是被誰吃掉了?為什麼我們不能用自己的眼睛看?也讓別人保有自己的眼睛?......總之這兩句詩有無窮盡的想法可以挖掘,但,最後還是讓我抄錄原詩吧,當然原詩的含義是更寬闊的,我竟想到夏宇關於婚禮的魚罐頭:
◎02-02_廖人吃眼睛
廖人和廖人住在一起
廖人吃廖人的眼睛
廖人把塑膠堆在這裡
廖人吃廖人的眼睛
今晚,下雨了
全都來吧,在狹窄的屋簷下
偶然相聚
在寬闊的餐桌
鋸開的
沾血的空罐頭
朝著天空
雨水一滴進,就被溢出
雨水一滴進,就被溢出
雨水一滴進
來吧,坐,坐
風在石棉板裡尖叫
塑膠袋在跑
跑過桶子
跑過浸滿黑油的帆布
跑過碎玻璃
跑著,跑,快,快
不會停下來,不會停下來
風在叫,聽,風在叫
風雨中的車燈
閃閃發亮的
廖人巨大的眼睛
來吧,坐,坐
河貓漾漾:我不想吃廖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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