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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魁賢老師的資歷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把老師的詩集、翻譯詩,以及學者們對他的研究論文從地上堆疊起來,肯定是著作等身無誤。更有意思的是,我在翻查資料時發現,老師居然也是幾項專利的發明人。雖然素聞老師是淡水詩人,他從小長大的三合院故宅,至今也仍安靜地座落在天元宮附近,而且已變身成咖啡館了。不過,在此之前,卻始終沒有機會認識老師。

不久前有人打電話來詢問,說是正在拍攝老師的記錄片,不知是否可以請老師來有河寫玻璃詩?我當時沒有多作考慮就答應了,不僅因為這是有河的榮幸,也因為我心裡想,淡水詩人來有河寫玻璃詩,這似乎是天經地義之事啊!
約好要寫玻璃詩之前,我閱讀了許多老師的詩,希望能找出合適的詩來抄寫,但我心裡其實更希望能找到切合時事的詩,因為我知道老師一向都憂國憂民、關懷底層,要找出這樣的詩並不難。令人驚喜的是,老師早有準備了,寫下的詩是:太陽花!!日期正是學運學生遭鎮暴警察驅離的那一個,令許多人無法成眠的夜晚。

這首詩很清楚,是在鎮暴之夜,或者隔天寫下的。共分三段,前兩段沉重哀淒,最後一段卻回到了陽光、微笑和希望。最可愛的是,老師寫玻璃詩的表情,也依照這三個段落而起伏,起先臉色沉鬱,寫到中間就開懷地笑了!

可惜的是我當時不知道有台語版,不然應該請老師寫台語版,不過老師認為華語版比較多人能讀懂,也很好。

在淡水長大的老師應該不曾想過,有一天,他的詩句和名字,會以這樣的方式浮現在淡水河和觀音山之上吧?

這首太陽花,是從流淚與流血開始,而結束於燦爛的微笑。在我看來,或者說是我希望的,學運也就像這首詩一樣。不管其中有多少瑕疵以及被烏雲蒙蔽的真理,但是最終看來,對台灣是好的。

因為這件事引發的關注,使得許多對政治和經濟都一知半解的人,如我,開始願意研讀服貿的條文,進而在網路上閱讀許多真正的專家寫下的精闢的論述。

最近這段時間,我也在臉書上見識到許多朋友因為立場不同,起了很大的爭執,有些仍然能夠理性討論,但是更多的是,只要立場不同,就沒有討論的空間,甚至互刪好友。這種盛況實在是前所未見的!比起我在這陣子吸收的知識來說,冷眼觀察朋友們的言論,對我似乎有更大的助益。

我的想法是,任何不能接受不同立場朋友的人,是不該奢談民主的。況且每一個人的立場都是不同的,每一個人若站在彩虹的光譜上,都無法以簡單的藍或綠來定位,更誇大一點來說,同樣是支持台獨,每個人的差異有可能非常大,其中甚至可能有人和同樣支持台獨的人截然不同,卻反而和支持統一的人比較接近。如果我們始終無法討論其中的細節,對於每個人都要以最快速的方式分成敵我,那就表示我們和我們唾棄的最糟糕的媒體是一樣的。

而如果我們在每次發生類似事件時,也是快速選邊站,看到與自己相同立場的言論就鼓譟叫好!看到不同的立場就倒彈唾罵、同儕伐異,這表示我們並不願意吸收知識,培養獨立的思考,而只想找到某個團體,和同伴一起取暖而已。但事實上,我們作的事和我們的敵人,可能恰好是一樣的。

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我只能選擇沉默,好讓自己保持冷靜。打個比喻來說,如果我想看觀音山,我必須待在淡水。如果我想看大屯山,我必須待在八里。隔著一段適當的距離,和美麗的淡水河,我才能將所愛的世界看個清楚。

但另一方面我也想說,冷靜當然是好的,但有時也必須要將自己投入火裡,也要隨著內心的火焰而瘋狂起舞,因為如果不爬上這兩座山,永遠只是冷眼旁觀的話,視覺也不過是六種幻覺之一,如此而已。只是我早就知道了,我想投入的,並不在這裡。

我想投身其中的一切,大概都在這裡了:詩、貓咪、有河。

綜合兩張照片,在玻璃詩前用餐的貓咪:粉粿、小缺、甜粿、小夜、小星、苔苔、漾漾、豆比、紅豆。

老師寫玻璃詩的時間是27號,他寫下的日期是寫詩的日期。

河貓粉粿(台語)在桌上讀詩,她背上的花色有點像盛開的太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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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魁賢老師詩作太陽花(兩種版本)

<太陽花>(華語)


太陽花流淚了
烏雲在默哀
氣壓比棺蓋還要重
重重壓下來

太陽花流血了
天空瘀黑
血滴在台灣土地上
留下無法癒合的傷口

太陽花微笑了
只要有太陽
天空自然開朗
太陽花就會笑得很燦爛

 

 

 

<日頭花>(台語)



日頭花流目水矣
烏雲在默哀
氣壓比棺材板復較重
重重鎮(teh)落來

日頭花流血矣
天頂瘀青
血滴在台灣土地
留落來不會乾癖(kian pih)的孔嘴

日頭花微微也笑矣
只要有日頭出來
天頂自然開朗
日頭花就會開到真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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