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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讀吳耀宗的詩,首先發現他的詩地圖非常寬廣(我的就窄到不行,幾乎只有淡水),太多國家曾經入詩,而且每個地方的人文風景和社會事件,他都關心;第二則是用典,不管什麼文類的經典,他都敢拿出來拼貼挪用,即使是眾人耳熟能詳的,也是一樣。這些挪用,有些頗能為自己的作品增色,有些甚至能翻轉文意,成為自己的血肉,宛如天成。當然他的詩的好處不只如此,底下再說。

*有河有售吳耀宗詩集《逐想像而居》、微型小說集《火般冷》
旅行足跡遍佈全球的吳耀宗是第一次到有河,在這之前已約好寫玻璃詩。我很努力想避開當初一見鍾情的那首詩,找其他的來寫,但最後實在是太喜歡了,無法放棄啊!(後來才知道,原來香港的書寫力量也是挑這一首來抄寫,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就算是同一首詩,耀宗終究是第一次在觀音山和淡水河之上寫詩吧!而且只抄了最後一段,這就是完全不同的一首詩了呀我認為!

詩人寫詩的時候,河貓花花全程陪伴。後來知道他也養了兩隻貓,兩貓感情很好,真是羨慕啊!

河貓團團走過玻璃詩的倒影,在我來說,已經足夠無盡的星空。(更何況團團最近還出現了粉絲!)

河貓與玻璃詩合照:團團、花花、糖糖、小星、漂漂、小哲、漾漾。(能和氣相處一起吃罐頭的貓越來越少了>"<)

寫玻璃詩之前我們聊了好一會兒,在學院做研究的耀宗給了我不少啟發,比方他提到詩的結構與雕琢,遊戲性質與後現代的樂趣,詩的謎,以及詩人是永恆的說謊者......等等。因為不贊同這樣的說法,我不得不整理了紛亂的思緒。對我來說,如實寫下一首詩,比什麼都重要。而詩之所以成謎,只因為文字本來就是巴別塔,而詩人之所以用詩來呈現某個世界,常因為那個世界是尋常文字無法表達的,而且詩寫到最好的狀態,多是出神的,那狀態超越作者的意識,可是,那才是真實。換言之,謎才是真實......等等等等。
此外我還記得,得知我的詩通常發生在挫折與頓悟之間,他恍然大悟說:難怪你的詩沒有太多意象,卻有許多格言和警句......類似這些評論與歸納,都是未受過學院訓練、直覺型的我做不到的。

後來我發現,他竟然我是剛寫詩時期即注意到的詩人韋銅雀,不禁感到驚喜!不過他已恢復本名久矣,過去的詩集也早就絕版了。倒是在他的微型小說集《火般冷》中,讀到韋銅雀的身影。

這首詩毫無疑問是放閃放到太過刺眼的情詩,將自己與愛妻寫入希臘的海與島,時光的傾斜與流動,而且為了這樣的美麗與深刻,詩人成了微不足道的塵埃,本願墜至極低,誰知又因為陽光與喜悅,而高高飛揚起來!(巧妙翻轉了張愛玲名句呀)
走筆至此,還有什麼樣的快樂能超越呢?詩人在消失與存有之間猶豫了一下,隨即轉向更明亮與無悔的人間:只要還能藏身於異地小巷裡,生命著的我們,已經足夠無盡的星空!
怎麼可能?人間竟可能燦爛過夜空,永恆過宇宙?最奇妙的是,討厭人、略微厭世的我,竟然被說服了!我想這絕對是詩所能完成的最不可能的任務啊!








〈藏身——與妻在希臘〉    吳耀宗

 

你戴著承諾看我
一側頭
整個海島也側了
漫長的手指從髮中梳出愛琴海的節奏
構成一種比時間深刻的顫動
美麗得無從啓齒 

因為你
我喜歡我是塵埃的樣子
沿著陽光墜落
墜得極低
然後又輕盈飛揚起來 

沒有絕對的消失
沒有永恒的存記
生命著的我們比宇宙
多一點從異地小巷伸延出去的喜悅
已經足夠無盡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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